生命的新陳代謝,註定了任何個體生命,在歷史的長河中都將像輕煙一樣,轉瞬即逝。
西方傳統文化中的悲劇性色彩,反映在電影當中,其中之一便是災難片。
假如我們翻看近十多年美國的災難片,不難發現『個人英雄主義』是該類型宣揚的重點。
『逃生式』災難片,類似於打怪闖關升級的故事架構,無論過程如何驚險主角都能活到最後;『家庭溫情式』災難片,或許隻是打著災難片的名義,實則是講一個動人的親情故事……當然美式災難片不乏經典之作,好比斯皮爾伯格1975年執導的『大白鯊』。
今天,我們可以從類型片與反類型的角度,觀看這部『漢江怪物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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背景設定
怪物出現並非空穴來風
駐韓國首爾的美軍裡,一名研究人員不顧韓方勸阻,執意命令將甲醛倒入排水系統,最終流入漢江。
此處的鏡頭語言,從被迫執行命令的軍醫人員背後,桌面上擺著甲醛的空瓶子,鏡頭橫移,給觀眾展示空瓶子數量之多令人驚嘆;
隨之鏡頭漸隱,甲醛瓶的畫面與漢江疊印在一起,用鏡頭語言就告知觀眾甲醛已流入漢江。
因此在片中,怪物的產生並非『天災』而是『人禍』,對現實若有似無的指涉增添了觀眾內心的恐怖。
同時,故事中幾處微妙的『反美』情緒也使得本片有了更多的話題性——制造怪物的『禍首』,是一位下達命令的美國軍官;憑空捏造而出的『病毒』並且強制為主角『開刀』的也不是韓國人,那條漢江怪物或許有指代美國的涵義,但最明確的指向是當下這個社會。
構思設定
當災難發生時,『人棄我取』的悲劇性意義
從奉俊昊的訪談當中,我們得知『漢江怪物』最初的構思,與這件新聞事件或多或少有關聯『韓國某百貨公司倒塌,有許多小偷溜進百貨公司偷光了昂貴的高爾夫球及珠寶』
將這一社會新聞轉化為電影裡的場景,那就是當漢江怪物出現,一些無家可歸又挨餓的人會冒險去河邊的小賣鋪,去拿那些生存用的食物。
故事中提到的『人棄我取』,在這樣的災難發生時,悲劇、喜劇是同時伴隨而來,這是不可避免的,因為人人都失控了。
場景的設定
超乎自然與社會寫實的雙重對照
災難片的本質是超乎自然的,而影片的場景設定,是韓國人人熟悉的漢江,這裡或許是每個人每天都要經過的地方,故事的主角皆為勞工階級,他們在漢江邊經營著自己的店面,以此為生,並且從祖輩到父輩甚至到女兒這輩,都生活在一起。
然而在這樣的一個環境中,當駭人怪物一出現時,這個人們再熟悉不過的地方,當場轉變成一個全然陌生的環境,這或許就是本片寫實的地方。
人物的設定
關鍵時刻掉鏈子的一家人
在極端條件的背景下,人性會被彰顯到極致。
宋康昊扮演的京渡,在災難發生之前,他是一個連烤魷魚招待客人都會出差錯,接女兒會在女兒面前摔跤的人,然而當怪物殺到岸上,他與一位士兵卻沖在了最前端。
弟弟南日,家裡唯一的大學生,卻面臨失業的困擾而酗酒,當他找不靠譜的朋友追尋侄女的下落時,卻憑自己的智慧從一大群人中逃脫。
當災難來臨時,小人物的勇敢確實可敬,但卻顯得蒼白與無力。
個人英雄主義的色彩在他們一家人身上,幾乎隻存在於片刻,又瞬間被打回原形:父親獵殺怪物時的激昂,眼看就要一搶將怪物斃命,卻因為算錯了子彈發數而『就義』
弟弟南日,在影片最後,每擲一次燃燒的啤酒瓶,機會就減少一次,然而卻次次投不中,仿佛是在重走父親的路子;
妹妹南洙,故事一開始因為遲疑而錯過了金牌,用弓箭獵殺怪物時也正義凌然,卻被怪物的沖擊力而摔暈;
主角京渡更是如此,自告奮勇講述與怪物搏鬥的經過,換來的卻是一家人的軟禁;不忍心多看了幾眼最後父親的遺體,換來的是在手術臺上無用掙紮。
這部片子敘述的是一個家庭對抗怪物的經過,當我們發現是『女兒』的『死亡』使得他們全家人相聚以及並肩戰鬥,也是這起事件,他們全家人有了一張合影——政府的通緝令。
他們不是對抗冷酷的雷射槍、武器,而是明明有武裝力量的政府不去抵抗怪物,他們卻要以二手獵槍、比賽用的弓箭、自制啤酒燃燒瓶去對抗,與其說是一場災難片,更不如說是一場荒謬的戲劇。
反類型片設定
時而幽默,時而暴力;有點變態,有點反叛
奉俊昊作為類型片導演,他拍的電影,往往是對好萊塢體系的一種反諷,有著電影工業的成熟度,也有著類型片的敘事外殼,但卻是站在文化反思和作者電影的立場,抨擊類型片既定的模式,超越傳統類型片而獲得一種獨特的個人風格。
『時而幽默,時而暴力;有點變態,有點反叛』,在奉俊昊的影像中,沒有無關痛癢的情節,沒有贊歌式的英雄人物,更多的是小人物在面臨命運突變時爆發出人性的另外一面,或許光輝、或許陰暗,即便是怪物,竟然也有性格因素在其中——將捕獲的獵物儲藏在下水道,一種對『戰利品』的癖好;報復式地對待爺爺,似乎是對主角的挑戰——從更深層次意義來說,他們一家人對『怪物』的抵抗,可以說是對這個荒謬社會的抵抗。
在這部『漢江怪物』中,反類型片的特質貫穿始終——英雄人物的缺失,小人物為最後的營救付出了慘痛的代價;主角並非代表正義,他們隻是想找回自己的親人;母親角色的空白,因此作為下一代人總是面臨多舛的命運;也可以說整個國家的母親角色都缺失了,人們看到的、聽聞的,一切變得不可相信。